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苦恋湘西

19

下午,小学校的操场早早就搭起了一个大舞台,舞台搭得很规整、很坚实。宣传队可能是考虑到难以就地取材,搭舞台所需的材料都是自带的,由一辆大卡车拉着随队而行,不至于因找不到搭台的材料而耽误演出。

猩红的丝绒幕布将舞台遮掩得严严实实,山寨本是没有电灯的,但宣传队自带有发电机,故而操场的四围拉起了一圈电灯,光是这些布置就令人兴奋。

金诚原来打算等天黑了邀周雨薇一起来看演出的,这样有黑夜的掩护他们的行踪至少不太那么惹眼。但周雨薇告知她要陪外婆来。

而且,经过营部谈话这件事和高子的警告,他再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跟周雨薇走在一起。

班里的人陆陆续续往操场去了,高子说:“秀才,我们也走吧。”金诚说:“你先走。我等下来。”高子笑了笑,就走了。

等班里的人都走了,天也黑了,金诚这才不紧不慢地向操场走去。

还没到操场,远远听得离操场的不远处机声隆隆,隆隆的机声让操场上电灯通明,大喇叭里正播放着《大海航行靠舵手》等革命歌曲。到操场一看,操场上人满为患,咳嗽声、叫嚷声、小把戏的哭闹声此起披伏,场面好不热闹。山寨的人几乎倾寨而出,应该还有附近山寨的人,附近山寨的人也许是通过平安山寨的亲戚朋友得知消息的。山寨的人大都带有板凳椅子之类的,他们有先天之利,占据着操场的有利地段,铺路大队只有领导们坐在前面,而职工们大都站在后面和四周。

到了操场金诚没有停留,他围着操场转了一圈,眼睛四处梭巡着,终于看到周雨薇跟老婆婆坐在舞台前的右侧。

    他再没有走动,在舞台右侧找了一处能看到周雨薇的地方,站在那里看着周雨薇。

周雨薇一手揽着老婆婆,正跟周围的乡亲们交谈,看那情形,显是很亲热、很融洽。

但金诚看得出,周雨薇并没有完全将心思投入到与乡亲们的交流中,她时不时假装打量全场,一颗脑袋不安分地转来转去,金诚就知道,周雨薇是在找他。

见此情形,金诚也就尽量将自己的身子置于显眼的光亮中,好便于周雨薇一眼就能看到,这一举措颇为见效,事实上没多久,周雨薇就看到了金诚。

周雨薇抿嘴一笑,那一笑虽然很短暂,周雨薇很快就转过头去,但金诚一颗心就完全放在肚子里了。

演出七点半正式开演,一个年轻漂亮、全身戎装的女宣传队员昂首阔步迈着军人的步伐从幕侧走了出来,全场报以热烈掌声。女演员走到舞台正中,全场肃静下来,看着女演员。女演员啪地立正,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,用清脆流利的普通话抑扬顿挫地朗诵道:“毛**教导我们,成千成万的先烈,为着人民的利益,在我们前头英勇地牺牲了,让我们高举起他们的旗帜,踏着他们的血迹前进吧!”。说完,又是一个标准的军礼后,从原路返回。此时,在慷概激昂的《大刀进行曲》的音乐声中,大幕徐徐开启,舞台上的灯光渐渐暗了下来,手提信号灯的李玉和迈着坚定的步伐上场,亮相。

金诚原本以为,文艺宣传队嘛,一定是演出诸如舞蹈、歌唱、快板书、器乐之类的文艺宣传节目,直到此时,方知演出的是革命现代京剧《红灯记》。

其实海报早就出来了,舞台的立柱上也悬挂了一块预告牌,也许全寨和铺路大队的人都知道今晚演出的是什么,只是因为金诚一心系念周雨薇,他的心思完全没有在这方面。

《红灯记》金诚电影舞台剧已经看了不知多少场,因为文化生活不是太丰富,翻来覆去就是那几个样板戏和少数几部电影,金诚所在的整修队在沿线流动时,只要听到有戏看有电影看,哪怕跑十几二十里地他也会去。

    《红灯记》里面许多经典唱段金诚都会唱。现在正是学唱学演样板戏的热潮中,报纸上整版整版刊登着样板戏的总谱,各单位有条件的都会排演样板戏,就是农村也是如此,金诚就曾在沿线农村看过他们演出的《智取威虎山》。

不得不说,样板戏编得实在是好,如果不是惦记着周雨薇,他是百看不厌的。

可现在,莫说《红灯记》他不知看了多少遍,就算是没有看过,他也没有心思看,他与周雨薇正处热恋中,一颗心全部放在周雨薇的身上,他虽然在看演出,但他的眼睛大部分时间都落在周雨薇身上。

他只能看到周雨薇的侧影,周雨薇永远是那么出众,她依然穿着海军裙,在身着工作服和民族服装的人群中,周雨薇是那样的抢眼,那样的鹤立群鸡。

开演没多久,金诚发现,周雨薇低着头似乎正跟老婆婆说着什么。金诚猜想他们一定是在评论剧情,可两人窃窃私语了许久,开始老婆婆大摇其头,后来不摇了,周雨薇却站了起来,弯着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。

周雨薇并没有看金诚,金诚却心有灵犀,金诚一下就知道周雨薇为何退场。他等周雨薇走出人群后,又过了一分钟或者两分钟,自己也慢慢退了出来。

其实他不必掩饰什么,四周虽然都是铺路大队的人,但都是不认识的人,他们整修队的人不知站在哪里,他们谁会知道他退场的意图。

他虽然心急火燎,但仍然小心谨慎,这里站站,那里站站,尽量装作是在选择最好的观看角度。虽然他每处地方停留得都不久,但也耽误了点时间,当他来到寨道上时,他看到寨道上影影绰绰有一个黑影等在那里。

他知道,那一定是周雨薇。

他立刻跑了过去,站在周雨薇面前,微微喘着气。

“怎么这么久?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!”

“也没多久呀。”

“还不久,我都急死了!”

“对不起,我怕被人发现。”

“算了,快走吧。”

周雨薇拉起金诚的手,旁若无人地朝前跑,但金诚心里还是有点忐忑,他怕冷不防碰见什么人。

四周寂静无声,寨道上也空寂无人,所有人应该都去看演出了。

他们跑到木楼,还在廊桥上,两条人影就纠缠在一起,一边拥吻着一边向堂屋移动。

到了堂屋,又到了东厢房,他们就更加肆无忌惮,四瓣嘴唇紧紧贴着,金诚伸出舌头向周雨薇进攻,周雨薇坚守不让,金诚锲而不舍,继续进攻,周雨薇难挡其锐,只得香唇微微翕张,金诚长舌乘虚而入,试图啜品周雨薇丁香小舌,周雨薇不敌,赶紧败守,躲躲闪闪,但终于被金诚长舌缠住,到了此时,虽然周雨薇一败涂地,但仍不妥协,时不时发起反攻,两条舌头交缠在一起,好不激烈。

热吻这种事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,就好像吃美味吃上了瘾一样,而且以后会一次比一次熟练。他们重演着中午发生的那一幕,两个饥渴的人尤其疯狂,他们尽情地享受着爱情这道美味大餐,忘记了时间,忘记了空间,也忘记了自己。。

渐渐地两人都倒在了床上,时而金诚在上,时而周雨薇在上,金诚此时只觉得自己全身心都得到了一种奇妙的享受,但又不惬意,他很想更进一步,而周雨薇呢,开始时像山间的藤蔓一样紧紧抱住他,纠缠着他,到后来却又绵软得像一滩泥。金诚就知道,周雨薇一定也有他一样的渴望。

他现在很想将自己的身体融化在周雨薇的身体里,天人合一,再无你我,就像《我侬词》所说的,“把一块泥,捻一个你,塑一个我。将咱两个一齐打破,用水调和;再捻一个你,再塑一个我。我泥中有你,你泥中有我。”

也许是两人从前的心理状态都不佳吧,他们都以为自己是被这个世界所遗弃的人,他们一方面埋怨老天爷的不公,一方面十分渴望自己的人格能得到尊重,希望自己的内心能得到温情的抚触,如今,相同的命运,相同的境遇让他们走到了一起,他们一见倾心,自然会碰撞出灿烂的火花,他们要死死抓住这个机遇不肯放手,同病相怜的两个人儿理所当然地让所有的热情前所未有地得以爆发。

情到浓处,金诚感到自己身体要爆炸时,他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丝清明,理智告诉他,他不能这样做。

关键时刻,他还是毅然决然地与周雨薇分开了。他不敢,是真的不敢。他知道,如果自己真的跨过那道门槛,与周雨薇天人合一,周雨薇肯定不会反对,但自己是爱周雨薇的,如果这场轰轰烈烈的爱情能水到渠成,演绎到底,最后成功了,那自然没有问题,但前路未知因素太多,如果那重重阻碍不能逾越呢?那岂不是害了周雨薇。既然爱周雨薇,他就不能不为周雨薇着想。

时下人们对男女之事防之甚严,若发现谁谁有男女关系,轻则遭人谴责,重则严惩处分,就好像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一样,很难抬起头来。

因而,即使是恋爱,人们也尽量秘密进行,就是走在大路上,有的也会拉开一段距离,就像陌路人一样,为的是不让人起疑,惹人谈长论短。

金诚与周雨薇恋爱,金诚觉得他可以从心所欲,他也可以攻城掠地,但不能逾矩。

一想到周雨薇有可能被人绑着挂着大牌子挂着破鞋游街时,他就不寒而栗,他用极大的毅力克制着自己的欲望,从周雨薇身上爬起来,又将周雨薇拉起,默默地为其整理着头发和衣裙。

两人一时无话。

金诚起身拧亮桌上的煤油灯,金诚侧眼望去,朦胧的灯光下,还看得见周雨薇红霞满面,眼睛里却隐含幽怨。他不知道,自己关键时刻的退却,周雨薇是不是认为他胆小。

他希望周雨薇能理解他的良苦用心。他抱着周雨薇的肩膀,让周雨薇紧紧挨着自己,柔声细语道:“对不起,我不能那样做。”

周雨薇抬起头来,眼睛里溢满情意,说:“我愿意,我什么都是你的。”

“可我不能那样做。”

“为什么?”

“男子无丑相,即使被人发现了我也不怕什么,但我不能让你遭人侮辱,抬不起头来,那样我会后悔的。”

听了这话,周雨薇心生感动,金诚能为她着想,说明金诚很在乎她。她紧紧抱住金诚,将头埋在金诚的胸前。

他们就这样默默地拥抱着。

许久,金诚问:“你外婆怎么会让你出来的?”

“我只说我肚子痛,要上厕所。”

“你外婆相信了?”

“就是不相信又如何,最后她只能同意。”

“已经出来这么久了,我怕你外婆会骂你。”

“不怕她,你别看她样子很古板,其实她待我很好的,我就是做错了什么事,她顶多也只是劝说,不会责备我。”

“我们还是回去吧,要是被人发现了,难免惹麻烦。”

“好吧。”

两人起身走出木楼,走到离小学校操场还有一段距离时,金诚说:“你先走。”

周雨薇说:“好。”就松开金诚的手,向操场走去。

待周雨薇融入操场的人群中,金诚才慢慢走了过去。

金诚不知道,早有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在死死盯住他。

金诚没有回到原处,就站在最后边观看,此时,《红灯记》已经将近剧终,铁梅已经将密电码送到柏山,王连举和日寇追来,磨刀人和柏山游击队阻击敌人,一场激烈的搏斗开演了。

当看到演员们从山坡上一个个空心筋斗翻下来,金诚就想,这是从哪里找来的演员,看他们那演技,一点也不象是业余的,铁路还真是大有人才啊。

演出在铁梅高举红灯望向远方的造型中结束。金诚在人群中搜寻着,终于看到周雨薇背着椅子扶着老婆婆向操场外走去,他跟在后面随着人流慢慢朝前走去。

到了三班驻地,金诚看着周雨薇一步步走远,隐没在黑暗中,这才走进住地。

班里的人都在纷纷议论今晚的演出,有的说这演出比有的专业剧团演得还好,金诚也参与了议论,说宣传队是不是请了专业演员,有知道内情的就说:“哪里请专业演员,有的演员本来就是部队文工团的,复原了到了铁路。”金诚点点头,就觉得应该是这样,否则演不那么好。

又有人说演铁梅的那个女演员长得真漂亮,要是娶来做老婆,那就太美了。有人就笑话他,说你这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。老四川说:“你们是个掘货哟,哪么啷个没得眼色,要我说那个妹子漂亮是漂亮,还是冒得秀才的对象好看噻。”就有人附和道:“那是的,比秀才的对象差远了。”

高子本已躺下,见大家的议论扯到周雨薇身上,怕引起金诚的不痛快,连忙打岔道:“老四川你就是喜欢谈空话(没意思、不起作用的话)莫扯哒,睡觉睡觉,明天还要上班呢!”大家就纷纷躺下。

高子躺下了,看金诚也躺下了,侧过脸来问金诚:“今晚这么好的机会,你跟你妹子在一起吧?”金诚没说话,只是笑着点点头。

高子睡了,班里的人也睡了,房子里漆黑一片,金诚躺在床上大睁着眼睡不着,他还在回味着他与周雨薇中午和晚上发生的事情。

中午和晚上发生的那一幕幕,金诚到现在还不相信是真的。自己何德何能,竟然能得到周雨薇如此倾心的**,爱上他这个普普通通的“工贩子”。

可自己能给周雨薇什么?能给她幸福吗?

他现在是既高兴又忧虑。他还是有点不自信。他相信自己也是爱周雨薇的,他是一见钟情,从见第一眼就深深爱上了她,就念念不忘,刻骨铭心。

金诚知道自己的不自信还是因为虽然周雨薇的父亲是“臭老九”,是反动学术权威,但两个家庭的差距是显而易见的,自己家只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工人家庭,自己也只是个工人,虽说如今不讲门当户对,但实际上还是讲究的,几千年来,门第观念影响着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。

有一点倒是门当户对,那就是他与周雨薇都是入了另册的。

可谁知道,周雨薇父母亲会不会因为这一点更加反对呢?

入了另册,无论如何都是不光彩的印记。为此,金诚就试图尽其所能洗刷这个印记,他努力学习毛**著作,努力改造世界观人生观,力图用**思想武装自己的头脑,做一个坚定的无产阶级革命者;他工作从不拈轻怕重,挑肥拣瘦。无奈,无论他怎么努力,这个印记就象是深入骨髓一样,哪怕将自己洗得鲜血淋淋,也无法去除其万分之一。

他想,自己也是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的年青一代,接受的都是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理论的熏陶,他与其他根红苗正的年青一代一样力求上进,不断革命,为何就是不能得到公正的待遇,享受到与根红苗正的年青一代一样的权利。

就是在个人问题上也是如此。作为一个身心健康的年轻人,他并不奢望能有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,他只希望生命中能有一个知冷知热的异性就行。可就是这样一个很正常并不很高的要求,许久以来也难以实现。

也难怪,作为新时代的新女性,谁又愿意嫁一个出身不清白而入了另册的人,那样是会影响到自己,也会影响到后代的政治前途的。 

可是现在峰回路转,金诚没想到自己会在大湘西遭遇爱情,周雨薇会一往无前地爱上他,这令他欣喜若狂中又有点张皇无措。

况且,刚来山寨时胖代表就在大会上明明确确警告过,杨代表找他谈过话,营部也专门开会帮助过他,这里也的确是少数民族聚居的地方,周雨薇虽然生活在大城市,但她在这里的亲人是苗族,而金诚并不了解苗族人的风俗习惯,也就不知道如何尊重他们的风俗习惯。他与周雨薇恋爱,会不会遭到他们的反对呢?

所有这些,都令金诚忧心忡忡。

    听其自然吧。金诚只得这样想。

一阵睡意袭来,金诚朦胧睡去。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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